“停。”
厄忒亚在梦境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。
还在画面中的千出现在了她的面前，对着她微笑。
梦境的画面开始暂停，厄忒亚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千过去，还是千为她编织的梦境。
“主人......”
“哦？在外面你是我的仆人吗？”
千歪了歪头，明明是一个正常的行为，整个人却像是机械一样，一点一点的将脖子歪出一个弧度，再次回正。
“你......”
“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？”
在她面前的千没有任何想要给他解释疑惑的想法，配合他那并不协调的身体，看上去有些惊悚。
“问题？为什么我会进入属于你的梦境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请你换一个问题。”
千摇了摇头，头晃动的时候像是正在用齿轮行走的针表。
“你不知道？！”
“嗯，我其实也对你很好奇，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，不过不重要，你可以问其他问题，或者我送你出去。”
这样的千似乎与她认识的千差异很大。
厄忒亚回想了一下千的梦境。
“为什么你会被诅咒，失去了死灵术士最重要的能力？。”
“这种问题吗...你不在乎其他很重要的时间轨道线吗？”
千似乎很努力想要更加灵动一点，可哪怕歪着头装出可爱的样子，也像是刚动起来的机械那么诡异。
“其他？”
“比如，我是怎么成神的。”
千直白的回答让厄忒亚吞咽口水，好奇心开始如猫一样加重，最后还是不舍的摇了摇头。
“我还是弄清楚一切很疑惑的事情就可以了，更多的东西我相信我会梦到的。”
“是吗...看来你会光顾很多次啊。”
“问题的话...用言语说出来的话太过于无力，我给你看我的感受吧。”
千头前倾，捧起厄忒亚的脸，厄忒亚熟练的凑了上去，额头贴合在千的额头上。
她看到了一位正在沉睡的公主，还有郑重拜托千的国王。
千似乎还沉溺在穿越到异世界兴奋的时候，国王的离去给予了他最大的发挥空间，他有些激动的摸了摸躺在棺材中沉眠公主的脸。
正了正表情，认真操控死灵魔法注入到公主的体内。
他感受到僵硬的身躯正在恢复弹性，这具身体保存的非常完美，似乎就是为了成为死灵术士的从属而制作而成。
最后一项仪式，他开始唤醒这位历史中已经死去一千年公主的灵魂。
厄忒亚感受到了被召唤灵魂在癫狂，可依旧固执的重新找回自己的意识，在那份灵魂中，还有数不清的悲伤与各种异常的思想充斥着其中。
可这样已经发疯的灵魂却没有去伤害唤醒她的人，她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成功将她唤回，可没有陷入兴奋，而是开始沉默的千。
软化的身体已经能够接纳她的灵魂，死去躯体以死亡的形势复活，只需要轻轻牵动她的灵魂注入身体，已经缔结的死灵契约下无论这位公主陛下再怎么强大，都无法违背他的意志。
可千眼中充满了震撼，他的嘴唇张开，想要说着什么，可只是在颤抖而已。
他思索了一会，为她轻轻合上眼睛。
死灵魔法被中断，反噬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，他急忙用手指沾上血液，将它点在了再度陷入沉睡公主的手腕下。
画面被中断，试图解析那位公主的灵魂异常的厄忒亚闷哼出声，本源已经有些动摇。
“这...这是半神的灵魂......”
厄忒亚的眼眸有些失神。
“她是谁...你又做了什么？”
“索罗亚·艾格夕薇，王国的第一任公主，是王国动荡中站出来反抗帝国入侵的女武神，也是第一任讨伐魔王的勇者小队中，最锋利的刀刃。”
“最后她变成了王国珍宝，一千年一共被十三名死灵术士驱使，参与了十二场魔王的讨伐......”
“不可能！所有讨伐魔王勇者们的灵魂将会重新回到女神的怀抱。”
厄忒亚在听到名字后就开始愣住，打断千还要说下去的行为，严肃的表情没有之前沉溺**色气的样子，语气激动充满了不相信。
“当初负责第一任魔王讨伐的就是菲雅，我的检测是绝对不可能出错的！索罗亚·艾格夕薇，她已经得到自己所诉求的永恒长眠，她就沉睡在神明为这种诉求灵魂制作的迷离之梦里。”
“她不可能被死灵术士再度唤醒，能唤醒她的只有神之领域，整个世界运转的五千六百二十八年中，只有一位死灵术士踏入了神之领域......”
千诡异的笑容回应着少女的不加掩饰的置疑目光，配合他机械的动作，看上去有些惊悚。
“怀疑我吗？如果她是在未死去的情况下就被转化成亡灵术士的眷属呢？”
“不可能！她的灵魂没有被污染。”
“太自大了吧，仔细想想吧，我的女仆，在我的认知里，拥有灵魂的生物死去会重新转世，可异世界的灵魂，你真的明白它的运作原理吗？”
“我当然知道，所有的灵魂会在死去后分散，融入灵魂之海，再度塑......”
厄忒亚下意识回答着灵魂的组成，突然她像是明白了什么。
“他们，他们怎么敢！”
千以怜悯的眼神望着属于神明的狂怒近乎要粉碎整片梦境。
“最后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。”
厄忒亚起伏的胸口大口喘息，她在强行压抑自己的怒火。
“我在做什么吗...死灵魔法确实起效了，作为凡人的我是不可能中断属于神的契约。”
千以微笑回应越发阴沉的厄忒亚，那沾起地上血液，轻轻摁在艾格夕薇手腕下的画面重新出现。
“那既然我是主人，那么谁说我一定需要驱动她呢？”
画面逐渐放大，再次放大，只留下一张放大千嘴唇的画面让厄忒亚听清楚了千的细语。
“索罗亚·艾格夕薇，吾以知晓汝之所愿，以吾之命，陷入那连神都会为之沉醉的永恒长眠。”
他低下了头，注视着她无神却死死盯住他的漂亮琥珀色眼眸，用手轻轻合上她的眼睛。
“吾以灵魂与你契约，契约如下，吾灵魂未尽，汝无法更换吾主。”
“代价...独享一个共享的半神灵魂，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？”
千没有回答她的话，只是挥了挥手。
她感觉到她的身体被锁链拉扯，似乎要将她拖扯出这道梦境之中。
金色的神之眼被她激发，眼睛与耳朵流出血，在临近破碎时，她看清也听清了最后的画面。
“汝永恒只侍奉吾主，吾也永恒只剩汝为仆从，吾将甘之如饴。”
死而复生的尸体下，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癫狂的灵魂像是终于清醒，颤颤巍巍抬起的手向着已经昏迷的男人伸出去。
可灵魂的身边出现了白色的雾，厄忒亚感受到清醒的灵魂在哭泣，明明自己的渴求已经饱足，那份刻骨铭心的疯狂却在自我操控中挣扎。
她在抗拒她所渴望的愿望，所有的挣扎只为了摆脱沉眠为她制作的遗梦之乡。
她在呐喊，她在惊恐，最初不知存在意义的灵魂在清醒，疯狂的发出一个声音。
她在说，不！
于是她触碰到了那个男人，将他搂在了自己冰冷的怀抱中。
在灵魂陷入永恒的安宁前，眼泪滴在了他的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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